王翔
由20個普通北京人出演的中法合作現代舞《精彩必將繼續(xù)》在蓬蒿劇場上演。圖為演職人員合影留念。
蓬蒿劇場門口的戲劇海報。
無論在公眾場合拋頭露面,還是在蓬蒿劇場靜靜待著,王翔都喜歡穿一件四季百搭的灰白色外套。這樣的外套他有6件,是在北京的官園批發(fā)市場(現已搬遷)買的,一件80元。他估算了一下自己一年的開銷,衣服一年買一次,從頭到腳大概1000元;吃飯一天兩頓,每頓一碗面加一盤果仁菠菜,有時候換成涼皮,再買點方便面和水果,一天三四十元;沒有車,也很少打車,坐地鐵公交一個月100多元;染發(fā)一個月一次,不染就全白了——就在家門口最小的理發(fā)店,最便宜的那款,連染帶剪只要150元。
這么算下來,一年合計,王翔花在自己身上的錢,不超過兩萬元。
身為北京第一個民間小劇場——蓬蒿劇場的主人,王翔還有另一本賬簿:劇場從2008年成立至今,入不敷出累計1000多萬元;主辦今年第八屆南鑼鼓巷戲劇節(jié),虧損200多萬元;去年房租到期,房東要出售四合院,為了留住這個擁有無限記憶的空間,王翔抵押了所有個人資產,舉債4000萬元買下,每年貸款利息高達200萬元。
王翔還有一個身份,他是一名優(yōu)秀的牙科大夫,擁有3個牙科診所。得感謝這門手藝,他把幾乎所有收益都拿出來給了蓬蒿劇場,把劇場每年100多萬元的虧損視為常態(tài)。但當房貸壓來的時候,3個牙醫(yī)診所,似乎換不來一個民間劇場。
北京的深秋,旅游勝地南鑼鼓巷一如既往的熱鬧,地處中央戲劇學院隔壁、偏安一隅的蓬蒿劇場,安靜得飄不進喧囂聲。王翔比約定的時間晚到了半個小時——突然有一個會診,結束后,他從診所匆匆坐地鐵趕來。
“有一次在哥本哈根的戲劇論壇,他們知道了我的故事后說,歐洲應該少幾個藝術家,多幾個牙科醫(yī)生。”王翔穿著那件眼熟的灰白色外套,笑著對中國青年報·中青在線記者說。
他頗為得意的一件事情是,他用80%的精力來做蓬蒿劇場,只用20%的精力來管理診所和40多個員工,每天面對一兩百個病人,診所的一切都井井有條。“因為我用藝術的標準選擇醫(yī)生,招聘時問他們看沒看過《紅樓夢》?喜歡哪個人物?喜歡寶玉、黛玉的就留下,喜歡寶釵的就離開,太勢利。”
蓬蒿劇場曾經和正在發(fā)生的故事,全國的戲劇愛好者也許都有所耳聞甚至耳熟能詳。這是一個從李白的名句“我輩豈是蓬蒿人”中得名的民間非營利小劇場,一個只有100個座位卻有無限可能性的戲劇前沿陣地。600多部、3000多場戲,100多場工作坊,30萬觀眾的記憶,在王翔眼中,“比4000萬元房款不知道珍貴多少萬倍”,但如果這個物理空間沒了,“蓬蒿劇場就死定了”“再貴我也要保下來”。
也有人不解,何必固守寸土寸金的南鑼鼓巷,換個位置未嘗不可?王翔說:“如果挪到城市邊緣,來的人就更少了。記憶不應該只存在于書籍和影像,要在現實空間中能看到、觸摸到,這是價值連城的財富。”
從今年8月18日給著名戲劇家藍天野發(fā)出第一封“我的生命邀請書(蓬蒿持股邀請書)”起,截至發(fā)稿,這樣的信,王翔已經寫了42封。他想以一對一邀請的形式,請有意者加入蓬蒿合伙企業(yè)的持股計劃。
“我希望在人群中找到一點點有美好愿望的人來幫助我,這些人錢也不多,所以我不要他們捐款,而是持股,每年按照入股時的人民銀行基準存款利率獲得利息,來解決房貸這個問題。”倔強的王翔還堅持,每一個被邀請持股的人,他都會發(fā)信公開,“公開發(fā)表本身就是一種凝聚,凝聚資產和社會責任,傳遞給更多人。”
王翔說,這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事,但這是一件必須完成的事。
在一對一邀請之前,王翔已經嘗試了很多方法。他成立擁有和管理蓬蒿劇場房產的有限合伙企業(yè),希望企業(yè)家以社會企業(yè)、社會影響力投資的形式入股,拿取少量利潤,支持他渡過難關。但3個月過去,支持的企業(yè),一家也沒有。
他又借款200萬元作為發(fā)起資金,成立了北京·蓬蒿公益基金會,希望更多人捐給基金會,以保有社會資產形式入股合伙企業(yè)。半個月,募到了500元,成立至今一年多,募集不足10萬元。為錢、也為蓬蒿劇場的未來奔波的這段時間,有一天,王翔去小區(qū)超市買東西,排隊等候付款的時候,站著就睡著了,收款員叫醒他,一臉心疼。
這已經是王翔的最后一個計劃。一個好消息是,這個計劃似乎正在奏效,截至10月底已經募集到了80萬元。入股的人群中有導演、編劇等業(yè)內人士,還有普通的戲劇愛好者和觀眾。赤匹江湖戲劇工作室導演彭遠江,把第八屆南鑼鼓巷戲劇節(jié)展演作品《埋葬》3場演出的全部票房捐贈給了蓬蒿劇場,由個人承擔所有演職人員薪資、設備等成本。
王翔說,人應該溫暖、高貴、藝術地活著,如果沒有蓬蒿劇場,現在自己的生活肯定很絕望。走過歐洲和北美,王翔清楚地知道,沒有小劇場能夠營利,“我沒有一分錢的幻想”。
2016年7月,日本國寶級舞蹈大師大野慶人正在演出,蓬蒿劇場發(fā)生了嚴重漏雨,工作人員只能拿報紙救急。觀眾紛紛表示:“王老師你這棚該修了。”王翔笑著說:“沒錢啊。”但他在戲劇上花錢時,一點兒也不吝嗇。
9年來,蓬蒿劇場支持了國內200多位中青年藝術家,在這里呈現自己的文學劇場作品和實驗戲劇作品。
中日韓合作的戲劇《祝言》,是第五屆南鑼鼓巷戲劇節(jié)開幕大戲,需要50萬元人民幣費用,談好日方承擔三分之二,蓬蒿承擔三分之一,后來因為預算緊張,日方想取消。王翔得知后,認真想了10秒鐘,對日本國際基金會駐華中心主任吉川說:“那三分之二,我也出。”第二天,吉川告訴他,他們理事長說,“收回前言,履行承諾”。
第七屆南鑼鼓巷戲劇節(jié)開幕大戲、由來自意大利博洛尼亞70名普通市民演出的《生命短舞》,編舞是歐洲當代舞大師維吉奧·錫耶尼。在蓬蒿劇場呈現這一曲普通人的生命頌歌,光路費就得30多萬元,共計70多萬元,意方基金會只支持10萬元,王翔還是請他們來了。演出結束,下肢殘疾的意大利老爺爺匍匐著到前臺謝幕,臺下很多觀眾在哭。
中法合作的話劇《愛的落幕》《精彩必將繼續(xù)》,總投入30萬元,票房不足5萬元,雙方各承擔一半。法國大使館文化參贊羅文哲說:“這公平吧。”王翔回答:“不公平,蓬蒿劇場的背后是王翔一個人,你的背后是整個法蘭西。”
王翔記得,自己1985年在北京進修,看了平生第一部話劇《和氏璧》,里面有一句臺詞:“生命是可貴的,甚至是可敬畏的。但還有一些比生命、比我們一己的百年之身更可貴更可敬畏的,是一些支持生命、使生命可以活下去的東西。”
王翔還記得,2015年,法國默劇大師菲利普·比佐的《無聲世界四十年》在蓬蒿演出時,門票售罄,一個帶著兩歲孩子的媽媽等了兩天都沒有等到退票,在開場前黯然離去。王翔想給她們破例加座,但追出大門,已經找不到人了。這時,有服務員聽到廁所里好像有孩子的聲音,果然是那母女倆,王翔趕快安排她們上二樓看戲,那一刻,王翔覺得整個世界都安寧了。
“我押上全部身家性命,保住這個發(fā)生過、留有無限溫暖記憶的空間,讓它可以永續(xù)經營,讓后人永遠可以觸摸到,讓那個兩歲的小女孩長大了,也能帶著自己的戀人來看戲。”這大概就是63歲的王翔,正在做這件事情的意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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